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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马人往事记忆我摆过馒头摊菜摊

发布时间:2022/11/23 23:32:28   

往事记忆:我摆过馒头摊菜摊

牧马人

人间故事

干干停停也摆过两年摊,不得不惭愧地承认,只触碰到皮毛,它的水深,可以说深不见底。一百个人干,一百种干法。干法不同,结果就不同。有发家的,也有穷困潦倒者。其中我只是个好奇心的参与者。

故事从九十年代初的那个早春时节说起。

那时候小女儿还在读小学。那是个人人都想当老板的狂躁期。思想一活跃,你想勒都勒不住了。部分老师课堂上该讲的不讲,课外补习班讲。我觉得这种敛财方式不地道。为迎合老师很多家长沉默了。我是个逆向思维者,放学补课管不了,周末咱不去!邻居周老师跟我讲,有各种猜测:塔娜(女儿的名)家庭困难拿不起补课费,她妈妈在家做馒头包子卖呢!周老师向大家解释,人家才不是呢,休假腻歪了搭伙做馒头包子卖纯属体验生活。她说的很对,的确这样。为根治脚的顽疾,我做过两次手术,元气大伤,听医生的,恢复到原样需长时间的歇息。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脚不灵便,思想还是活跃的,每天东想西想,真不想过这种庸庸碌碌日子了。回单位吧,暂时是回不去了,诊断录入到病休人员名册里了,再上班,需体检,领导签字,劳资批准方可上班。

北屋窗正对着哲里木街,不算主街吧,人流不断。有人推车卖食品呢!这行当不错,民以食为天嘛,穷富都要吃。但干这个需要两个人的配合。一个做,一个出摊卖。脑子里萌生了这一想法后竟然赶也赶不走了。我有一个与我同年侄女,我们走动频繁,她为人厚道,肯吃苦。她是我最佳人选,她要是不同意,这事就不深想了。我找她商量,竟成了。可以说一拍即合。有了人,这仅仅是第一步,不管怎样,我的第一步迈出去了。

“新媳妇上轿第一回”,生意上的诸多事情我一概不懂,一打探,流动售货车需要办证。办工商管理、市场管理证。要办健康证。健康证出摊人办就行了。办证前要递申请报告。我一瘸一拐赶到当时还是平房的办证间。接了办事员递过来的两张稿纸,落笔:我办流动售货车的主要目的是为丰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做出自己的微薄之力……云云。的确很少标点符号的表白。偷笑自己:市场就缺你呢!业内人告诉我,递上申请没有不批准一说,你赶紧准备流动售货车吧!就是平板车上扣玻璃罩那种的。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到五金店买了一套轮子轮轱,到收购站买了三角铁几节钢管找师傅焊了。面油也准备好了。五十斤一袋的面粉有人用四轮车送到家门口。我雄心勃勃第一次就进了二十袋,正好半吨。摞了北屋天棚柜下一整面墙。我学着人家做刀切馒头,圆馒头,糖包,包子。包子两种馅儿,素馅儿的和十个一袋的全肉小笼包。每袋全部一元。

做馒头初期我请教过从营城矿调来的面点师,原三营食堂管理员张绍先师傅。他说,做面食首先要选好面。变质的不要,加工不好的不要。发酵好对上食用碱或小苏打没有做不成的道理。记住,无论干什么,要端正态度,你自己吃了认为不好的东西千万不要流入到市场。做人要讲良心讲信誉,信誉是立足的根本。张师傅的话我牢牢的记住了,整整记了这些年。后来卖馒头包子人太多了,这说明,你想到的美事人家同样会想到。市场就这么大,流动人口又少,赚大钱是做不到的。到了夏季,竞争白热化了。一到中午,趁市场管理人员回家吃饭的空当,各路神仙都出洞了。有做打卤面的,两个人抬一盆大茬子豆粥沿街卖的。这是个前脸市场管理所,二道门卖服装服饰杂货,最里面就是没顶棚,三面垛一人半高大市场。人们形象的叫它“大猪圈”。我们不想半途而费,把食品做好做精之外进了人家的发糕麻花卖。有个林东李姓女子专卖黄米面年糕,因为独一份,卖的相当好。冬天带几摞粘豆包论斤卖。她的粘豆包不是散着卖,是整锅帘整锅帘的卖。一个粘性高的食物,别说是整盖帘卖了,一不小心,拿一个都破损。她的锅帘布是怎么揭下来的啊,上下没有一点破损,太不可思议了。我苦思冥想想不出它的奥妙所在。商业密秘没有感情基础是问不出来的。一天她妹妹替姐姐看摊,一接触就知道她是个快人快语直筒人。我问起豆包的奥妙,她毫无保留的跟我说了。奥秘就在屉布。他们用的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屉布,用尼龙布代替的。蒸熟后,拿到室外冻实了把尼龙布一揭就成。不得不承认,这叫偷拳头。人巧不如家什妙啊。我做过,果然奇效。我们的面食从年头做到年尾,侄女病了,我一人无法支撑只好撂下。细算,微利,我们两家人赚了个吃。

不做面食后,我阴错阳差“掉进”了倒菜人行列。

邻居淑敏倒菜几年顺风顺水了。刚开始她小倒。去哈尔努拉或西哲,最远不超过吐列毛杜。当天货当天处理。有鸡倒鸡,有鸡蛋倒鸡蛋。还有一阵子发豆芽卖了。孩子稍大了后不满足现状跑通霍线了。

有天她邀约我下通辽。闲着也是闲着,去看望大姐也好。公交车一到达车站,淑敏的步加快了,我一路小跑都跟不上。这可能就是生意人必备条件,干啥都要个“快”字。我要求她慢下来,她还是照顾了我。她带我没从车站正门进,是从一个豁口溜进去的。这时候还没放大批旅客。乘务员给我们开了门,告诫我们不许乱窜,到几号车厢呆了。我们到了那节车厢,倒菜的几乎聚堆在那儿。有几个面熟的,多数人不认识。淑敏说,其中有南广场和地方政府的,你当然不认识。车慢慢起动,有人开始向我们收钱。一点也不避讳其他旅客,每人十元。比正常票价便宜一半还多。这帮人跟乘警,乘务员混的太熟了,问下个班次是谁谁。走出几站地,有两个女人打始打扫卫生。一个扫地,一个擦桌子。一看就不是列车员。我问淑敏,这是咋回事?她说,她们是短途倒菜人,她们打扫两三节车厢就下去,往返不掏钱。拿劳动换钱。

到通辽后我们就要分手,淑敏到张菜园的租地,我回姐家。已经说好回霍林河我还跟她走,坐便宜车,看他们跟乘警乘务员混的场面太好玩儿了。淑敏说,明天她要起早抓菜。他们把批菜过程叫“抓菜”。她的包装箱提前让大货车司机带到霍林河接待站了(别名:三千五招待所)。说话间,一个三轮车停在了她跟前。通辽街上蹬三轮车的人太多了,通-霍两地有两种三轮;一种人在前面蹬,车斗在后的不去说它。车斗在前,蹬车人在后叫“倒骑驴”。淑敏上车后像是想起什么,喊:“姐,你要是明天没事,早上到北市场帮我装菜不?”她是用商量的口气跟我说的。从感情出发,无论何时何地我还是想帮她一把。答应六点到。我在火车上说过,姐家离北市场近。

我在约定时间到了。淑敏跟几个抓菜人早就在大车上选菜了。市场好大啊,一车一车的菜,解开绳索卷好苫布拿着大喇叭吆喝大家来买。我在一处帮他们看堆。我竟然有抓菜回去卖的欲望了。没包装怎么办?他们给了我几个袋子。我买了黄瓜辣椒西红柿茄子豆角。有了菜,我不得不跟淑敏他们坐上倒骑驴去他们租住地。后面我没跟她去另外几处转悠,回到姐家已经是午饭时分。姐正在火急火燎,来家串门人大老早出去没动静了?说到批菜事宜,姐说我啥都想较量,安全就好!我让姐姐操心了。

下午我赶到张菜园时,淑敏正在给送上门的几种菜过秤。说,她要坐夜车回趟大林老家看望老人。告诉我明天上午装车,坐下午火车回霍。我佩服她有板有眼的工作安排。一般情况下,菜和人是分开的。有共同利益的时候,这帮人会齐心协力把工作做好。到地儿相互帮忙卸货。数压车人最辛苦。

我硬着头皮卖菜,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把菜卖掉。两万平(地名)熟人太多了,单位近,休病保倒菜影响不好,只好舍近求远去火车站卖。车站离家七八里路,我在自行车上驼上几样去了。那儿的人忒少,卖不动。到晌午头卖点,黄瓜卖的还行。想像中晚上下班时间会下货。我把电话打到先生处,让他赶紧把余下黄瓜全部拿过来!他风风火火来了,看我狼狈相哭笑不得:“姑奶奶,别折腾了,等米下锅吗?没上班的缺口我来补,我给你挣回来行不行?”晚上只卖出几斤,挨排问几家饭店要不要?人家白送都不要的架势,货充足着呢。后面菜还是淑敏帮我卖的。农贸市场一楼她有一米五左右的摊位,在那儿卖菜新鲜,加上认识人多好卖些。第一次卖菜,没赚没赔,锻炼了自己。

淑敏是个睿智人。那时候没手机,有钱人顶多用“大哥大”。圈子里,她是率先安装电话的人。她胆子相当大,倒烟倒酒倒盐都干过。市场上啥赚钱她倒啥。她会翻把卖菜(把一捆捆小菜外面不新鲜的翻到里面卖)。

早先抓到菜回来车少运输难。司机像个大爷似的。有次我上三千五找车,快到晌午头了,司机拿把不起床。菜贩们急的团团转,再不拉走,这伙人坐火车坐来不及了。我问是哪个司机,他们说是杨勇。杨勇杨杰是大车队双胞胎兄弟,我们认识,没办过事。我一进屋,还在躺着的杨勇忽的坐起来了。“姐,啥时间来的?”我说来两天了,想捎点菜回去。他:“那好办,拿过来吧姐!你倒菜啦?”我:没有,认为便宜,亲戚里道分吃呗。那次我赚足了面子。

每次倒菜,没有大的赢利,只够生活。我分析,抓菜方面我和他们没啥区别,不同的是他们带烟,带盐,甚至带假酒。带假酒伤天害理。但他们不管这些,挣钱就行。各地烟草公司,盐业公司抓的很紧,但他们带的都不多,两三件的样子。我跟他们去过烟店,装好后点钱走人。他们会负责送到出租屋里。送货途中被没收了包赔,自己不小心被没收倒霉。我胆小没触碰这些东西。

进入腊月是倒菜人的天下,啥货都没有卖不出一说,运费提高了也合算。尤其安全倒回两箱烟,比倒二十几箱菜都赚钱。所以人们舍命也要倒。倒烟酒的同时,他们还会带贵重水果。他们管这个叫“细货”。我发现,他们把三块八一斤进的香蕉,三块八卖出去。甚至低一两角也卖。我问淑敏图啥,赔钱赚吆喝?我在病休前在厂里为她推消过烟,帮她推三轮给饭店送酒分上她跟我老铁了。说,姐这你就不懂了,矿人有钱,漂亮水果只是引子,引你眼球!他们买你水果的同时会把你的菜也买走一部分。你在它的菜上加价他也不在乎。原来菜贩子们也懂心理学。

到年底,生意人都忙起来了。一年中,这是个抓钱的好时机。大家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两个人使。批发店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了,我看过他们的收钱速度,刚刚上市的百元大票干脆就往大缸里扔,小偷小摸干着急够不着。

一次我跟小华一起贩菜。

她小我很多,剪个短发,像个机智男孩儿。我跟她啥也不用操心。一会儿,姐你渴不?一会儿,姐我带饺子了,你吃不?她跟乘务员乘警关系搞的特别好,跟他们唠家常里短。她把艾乘警叫哥。艾乘警问乘务员茶炉里的水烧没烧开?跟小华说他的休息间有茶,需要可以跟他说。小华如数家珍般跟我说她倒菜经历。她感慨的说现在倒菜比以前容易多了。以前他们傻大胆,头天说好,第二天找便车下去了。去扎鲁特进瓜,扎旗白糖罐(一种香瓜,白色很甜,换地方种就不是这个味儿了)倒它!离家近一点的也有百十多里路。他们到北撒拉倒沙果海棠果。够整一车的,带车去。蒙门儿去的装散货,在路边找车拉。一次他们装了几麻袋沙果,让卖主用牛车拉到路边回去了。他们在路边向司机招手,人家不理他们。一急,在路的中间像劫匪一样“劫车”了。貌似不给拉货就不让人家走。她说,你想想,走不成,夜里狼和野狗不把他们吃了才怪了。他们最远去了东乌旗冷库,买一车羊下水卖的。

车走出两三个自然村,小华开始在各车厢转悠跟贩子们收钱。不一会儿功夫,十元一打钞票攥在手里来了。她是替艾乘察收的钱。算我们俩的已经一百多元了。她还是发现了一张假钞。骂声“缺德”夹在中间送去了。原来艾乘警跟她唠嗑客气是有目的的,他们之间的信任到了一个眼神足够了。这次我没到姐家,跟着小华来到东市场老李家住了。

这是个高举架住宅,仓库是独立门,门上拴着一条大黄狗。贩子们把菜放在他们这里是放心的。在老李家住宿,不像张菜园每月都付房租费,他们是灵活机动按人头收钱。每宿三十元。要去西头市场,老李会套马车帮忙进货。进完货,再把人货一同拉回家。

晚饭时,小华把那袋饺子拿出来蒸透给孩子们吃了。还从背包里拽出大围巾几件衣服给了李嫂。李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大女儿能干家务活了。小华的热心换回来我们像家人一样盘腿坐着吃他们家饭。又美美的在他们北炕睡了觉。李家夫妇土里土气的,虽然老土,骨子里还是透着生意人的精明。他们把来他们家的男女分成两块。女的在北炕上住,他们一家子在南炕。外屋地宽敞,靠东山墙搭了部炕,那是男人的地界。他们家有好几口大缸,积酸菜卖呢。有个叫酸菜精的东西,几天就发好。他们的大女儿晚上切两大盆酸菜,第二天李嫂就在大门口卖了。

早上我跟李嫂说想进点白条鸡,她跟我说,不法商贩会往鸡身上打水,表现在翅膀处水汪汪的,你要当心。我按照广告上的打了,电话那头是个男的,告诉我半小时送过来。不到半小时一对青年男女装了两大盆白条鸡风风火火来了。鸡的翅膀个顶个的亮,捏一下,水都快要出来了。我说打水鸡不要!他们知道碰了个硬茬儿没了脾气。商量便宜点给我。我坚决不要。谁知道打进去的水干净还是埋汰?他们就附近的,就几分钟路程,打水也要时间的。

一次淑敏把我带到杀鸡现场。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血腥场面。全部是人工宰杀。大锅里的水在猛火的攻势下上下翻腾着。一小伙儿坐在鸡笼旁边,一手改锥(螺丝刀),一手提鸡,为省时省劲,他经验实足的直接抓住鸡的脖子,鸡脖儿一旦被抓牢,自然就张了嘴,就照着喉咙捅下去,顺手丢在地上,连个叫的机会都不给翻滚几下不动了。够数就往锅里放,翻动两下用木夹子夹出来扔进冷水盆中。有专门拔毛的,拔完毛扔到一处就另一道工续了。完成一批,“看客们”就像饿虎捕食般在两堆鸡中挑选自己中意鸡。装好,称重付钱走人。当地贩子喜欢开膛破肚的。远道来的要完整的,顾及到运输方便。这种宰鸡方式图的是外观好。

淑敏租住的女房主差点雷倒我。

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不雅“戏”。那天我们菜抓很了,淑敏非让我喝口水再走。开门的是这家的女主人。雷倒我的不是她的人高马大,而是她的不雅。

她只穿个三角裤衩披件衣服开的门。烫过的头上翘着,像蓬起来的公鸡头。小山一样高耸大乳房向外裸着,看样子睡有一段时间了。说声“来啦!”就往回小跑。走路姿态像极了日本的相扑。他们屋子好大啊,炕梢里的被窝就显得小了些。从态度上看,胖老婆并没因为淑敏来晚,并且带个陌生人进屋而生气。更为滑稽是,她下地没穿鞋,到了被窝跟前,脸朝炕跪在炕沿上搓几下大脚板进被窝了。他们的上身都赤裸着,进了被窝并没急着躺下,咔!咔!咔!挠几下腰身躺下了。淑敏怎么租这种人的房,也太不讲究了。第二天早上我来找淑敏时,她早已经洗漱完毕跟胖老婆谈天说事了。看来胖老婆是个大条人,啥都不在乎。穿上了得体衣服还挺好看的。尤其她的笑,一扫昨晚对她的不适一扫而光了。她家有男孩女孩。男孩子小,女孩子工作了。孩子们没跟父母住,房子多独立。他们家院套很大,挨着院套的也是他们的地界。码着的谷草垛面积大,有几人高。她老公是一个医疗机构的部门经理,她倒谷草赚钱。车还没来,我们有时间听胖老婆倒谷草故事。讲完故事,她信心百倍的说,再过二十年,大通辽还是会有牛马驴,只要有牛马驴,我的生意照样红火!这是她的原话,我至今没忘。她拉谷草专门到扎旗乌兰哈达一带,那儿的谷草好,有天然的香气,牲畜特别爱吃。她的谷草价格比别人的高,但买的人络绎不绝。我问她买卖谷草论斤还是论堆时,说,这要看地方规矩,她买谷草论平方尺。加工过的(轧过的)论斤。我叹息,没有地磅的情况下,一秤一秤的过太难了吧?她的俏皮话多了去了:活人还被一泡尿憋死的时候?用筛子过。装满三个筛子谷草分别过秤,取平均值。她说尤其拉谷草要靠体力和智慧的较量。有时候一主车一挂车的干,都由我人干。我打断她,那还不累死?她说,累死也得坚持。她的门道是装满后的最后一捧谷草。你说多少?她向我们手舞足蹈,一斤到八两呢。你算算一主一挂车是多少?我想起下乡时生产队分粮的情景,量斗人的手把神秘。跟他是亲戚,斗上面的粮食刮的轻一点,遇到不得意的,有过节的,刮板刮的重一点,甚至凹进了一点。干啥都有巧门。一样的活干长了就是专家。

称呼也是对人的尊崇和拉进关系砝码。排挤外围,共同的利益链受损的时候团结一直战胜困境。

倒菜这帮人,都是五花八门凑合起来的一支队伍。有的是职工家属,有的是投靠亲友的“掘金”者。开鲁老胡来的早。他很有号召力,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整来了。同时他们把乡土气息也带到了这个新型矿区。他爱人在姐妹中排行老二,大伙儿叫她二姐,接下去她下面的大家也跟着叫三姐四姐了。连比她大的也叫姐。有时候称呼也是对人的尊崇和拉进关系的砝码。有时候也会盲目进货,货到地头死现象也会出现。大家说好不降价,挺住,做为生意人,不怕寂寞,勇敢守得住摊,就是赔光,重新再来。要是外地人冒蒙拉进来一车菜窝住了卖不动找当地贩子包他们菜,好么,消息传出去了,谁也不许包,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等他们崩溃的时候出手了,用极低的价格包下了。老胡在“大猪圈”里卖茄子。那么好的茄子,有人一个一个的掰茄把他也不说。旁边看的人气不过,但老胡就是不生气。人家买走了以后他说,都是茄子多闹的。人要会看形势,现在满大街都是茄子,掰掉几个茄把算什么?换个时候我才不干呢。他在框里面装一些相貌的茄包,说,这是留给好娇情人的。当他们说怎么看不到好茄子时我给他们拿出来。他们不好意思不买了。

不孤独的二军。

有个很感人故事,我不得不说。其实倒菜人并不都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赌徒,他们也有善的一面。有个生活在叫“二军”的人老两万平人是知道的。当年谁也不知道“二军”是哪里人,是谁送过来的。矮个头,两个眉与间比正常人的要宽,他既哑又傻,从相貌分析,三十多岁是有的。他不伤人会帮人看堆,交代好了,陌生人想靠都难。不知道哪个坏小子教的,他把倒菜这些中年妇女叫妈。他变成了大家的香饽饽。刚开始就有人给他买了一身假军装穿上了,还有大盖帽。我想“二军”名子是从那个时间开始叫起的。离矿第九年头上我回去了。听说二军死了,有所难过。听说照顾的挺好,给他买好吃的,带他挂盐水。二军是幸福的,孤独的二军不孤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算寿终正寝。

我也成了独行侠

上车能找见贩子们

上车就能找到贩子们打探行情了,这是我倒菜以来的自来熟成果。通辽的几大菜市我都去过。我可以骑姐家的自行车自由活动,想上那菜市上那菜市,会跟批发商讨价还价。一个下清雪的早晨,在一个台阶上没看清薄冰,一个趔趄摔下来险些压断了手臂。真是后怕,脚刚恢复,手断了就麻烦了。一个大风天气,我费力的骑行。“啪”皮带断了。怎么办?慢慢骑到路边停好车,把断了的皮带抽出来扔了。还好,有手帕,套入旁开门两头裤别上系上了。不是稳贴,裤子掉不下来了。亏了没熟人,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经历。通辽人喜欢说“贼”字,啥东西都是“贼”好。通辽贩子们骂人也是挺厉害的。吃亏了,会说,算了算了不要了,拿你家买烧纸用吧!说到真正意义上的“贼”,集市上乱窜的贼人太多了,一不小心让贼惦记了。一次我买了一麻袋干辣椒,是正宗的开鲁红,找了个倒骑驴放上,命他路边等,不知道他是咋想的,背个手瞧热闹了,就这档口贼下手了。看他比我还穷酸样没办法,放他走了。那次我没赚到钱,但体验了贼的猖狂。在就是通辽回民族多,一不小心把猪肉带进去,他们会不高兴的。这一点上不能冒犯他们。我不仅仅跑通辽,后来把腿和手伸向乌兰浩特。乌兰浩特鲜族人卖的辣椒面太好了。粗细两种。上东乌旗进过红枣,柿饼葡萄干。卖过粉条,买过杂粮,葵花籽。当年没卖完葵花籽的保管很重要,大太阳底下晾晒过,不要急着装袋,等降温了再装袋。否则变质,出哈喇味儿卖不动了

我激流勇退上班了。

这个春天告别了一段做馒头倒菜生活愉快的上班了。行话叫做激流勇退。身体检查都A级,八级狂风吹不垮地步。你会问你收获了什么?我会骄傲的说:从一窍不通到开窍,遇到困难咬牙坚持,逾越自己比平淡来的猛烈,日后咀嚼起来回味无穷。我的南方老公锻炼成爱食面食了,尤其是馒头包子。他们爷仨会会给我擀面皮,会把一桌子杂豆分拣的很好(当然有物质奖励),这种锻炼比啥都好。女儿们耳闻目染学会了很多,成家后的她们各个是治家的行家里手。

尾声:淑敏发大了。她的坚持做到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没看错,默默无闻能把一件事做大做强是她的风格。在我眼中她就是传奇。她把院套里两个仓房改造成杂货店(一个是租用),一守就是二十年。我每次回去都上她那儿转转。现在她有三套房,一个门店。儿女们早就成家立业了。儿子离她不远的高档小区,小孙孙背包上学了。女儿女婿研究生毕业后在澳大利亚生活。可爱的小外孙在视频里能喊叫姥姥姥爷了。十年几年前就近买了个楼房只是想利用下面的库房放物资。现在上面的楼长年租出去也是一笔可观收入。在几十年的摸爬滚打中也受过骗,也遇到过借钱不还的老赖。总的来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抓住了大部分的钱财。她坦言,倒菜耽误了她的发展,当时不倒菜会干很多事。听话要听音,她的店是赢利的,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赢利。我看店里面有你想到的,也有你想不到的产品。一律是从沈阳进货,烟是烟草公司配货的。直接送到府上。不知道啥时间开始,她跟移动联通电信联盟充话费业务了,忙的不可开交,我们想说个完整话都难。虽说倒菜耽误了她的发展,但没有当年的倒菜经历,就没有她今天的辉煌业绩。

小华消声匿迹了。听人们说,在一次运输途中车出了故障,她大伯哥帮司机修车时上面的重物掉下来砸到他了。正砸到他的腰椎骨截瘫了。小华这些年赚的钱不够治疗费了。我留意找过她,以前她的公公婆婆就在我家东边一楼,房子卖给一个做生意的就不知道搬哪儿去了。

多年不见的老胡我们在火车上不期而遇。他现在不在霍林河,在山东威海帮儿子打理业务呢。这次回霍,把有些账务清算一下。他跟我说,我去南方后他买下南区一整趟房屋。卖汽车配件,给汽车做美容等业务。后来平房区被铲除盖大楼了。就补偿这一块,比几年辛苦开店都合算。他又重操旧业开店了,搞了批发业务,他的手伸到了农牧区。难怪他认识我侄子,我侄子开店从他那儿拿的货。等儿子的金融专业一毕业,全家转到威海发展了。当年有几位倒菜人卖干货了。当我朝着代老大你好吗的时候他愣住了。挠挠头,你怎么认识我?我说您慢慢想吧,贵人忘性大了,你二弟你三弟我都认识。你三弟是个话唠,你妈个头不高,但嗓音宏亮,在市场上人们管她叫“小老太太”呢。打离开他都没想起我是谁。不怪他,我干的时间短。(完)

作者介绍

作者简介:本名:娜仁高娃,生于年古历八月初三,内蒙古人,蒙文基础高中学历,自己给自身定为草根文人。历次政治运动中因家父所谓历史问题,家庭遭受毁灭性摧残,沦为“可教育好子女”下乡两年后当了工人。九八年内退后移居他乡二十二载。闲暇时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沉缅于内心表达。认为能用文字来抒发自己对生活的感悟是一件更为美妙的事情。坚持做自已,写极富有个性色彩的文字是我今后的追求。现有诳言几句:七十岁后定能写出很多漂亮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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